收回看朕的本事,无需外邦襄助。即便朕与人结盟,也绝不会将妻女当做政治筹码,更不会为公主择一个将妻女当做政治筹码的男子为婿,你懂吗?”
呼延查烈仰着头,二人对视,有一瞬间,他竟当真生出仰视之感。
暮青的话有些深奥,步惜欢之言却易懂得多,呼延查烈默然良久,忽然以拳心抵住心口,郑重其事地道:“嗯!待本王杀了呼延昊,一定会当个好皇帝!到时再向公主求亲!”
步惜欢不见答应,也没说不准,只是笑而不语。
暮青看着两人,既感动又觉得古怪。她和呼延查烈相处的日子虽短,但有幸听见他说要做个好皇帝,看着他仰着小脸儿,蓝眸里映入红霞,似乎让她看到了一个灿烂的未来,这滋味叫人心暖,可又说不出的古怪,毕竟……瞧这两人说得煞有其事的,好像未来真会有个公主似的。
公主在哪儿呢?为何她都不知道,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能谈论得这么起劲儿?
正当暮青要打断两人时,步惜欢笑吟吟地看了过来,问道:“为夫也想尝尝狄王府的厨子的手艺,今夜就在王府用膳可好?”
暮青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不回宫去?”
“今儿是初一,街上有庙会,带你去逛逛。”
……
渡江之后,汴都宵禁,只有每月的初一十五,百姓夜里可以走出家门,赏灯游玩。
暮青好些年没逛庙会了,而呼延查烈从未见过中原庙会的盛况,暮青当下便决定带他一起去逛逛。
晚膳过后,月影在王府外备好了马车,暮青牵着呼延查烈的手一同上了车,步惜欢却迟迟未来。
天色已黑,书房里未掌灯,步惜欢垂眸看着窗台,缓缓地抚上一片兰叶,似抚着一柄青剑,音调淡而凉,“可有思过?”
月杀跪在暗处,回道:“属下护主不力,依照门规本该处死,主子既然留属下一命,属下愿将此命交给皇后殿下!”
“哦?”步惜欢低头赏兰,不置可否。
月杀没有吭声,只是跪着,只是候着。
“朕还能信你吗?”
“能。”
“朕若不信呢?”
“那主子一定会命一个信任之人护卫皇后娘娘前去南图,属下便暗中跟随,多一人护卫,便多一分保障。”
“哦?”步惜欢漫不经心地折了片兰叶在指间把玩,指尖凉得春冰似的,“朕不信你,你的命便没用了,朕还以为你会自裁。”
月杀跪着没动,语气平静无波,“主子留属下一命,属下就不能白死,死要死得其所。皇后娘娘归来之日,若属下还活着,再自裁不迟。”
书房里静了下来,窗前似有暗流涌动,让人不敢惊破。
半晌,步惜欢问道:“你跟随朕多久了?”
“回主子,八年。”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刺月门的人,朕也不再是你的主子了。”步惜欢随手将兰叶弃之一旁,负手望向窗外。
月杀一声不吭,不见喜悲。
只听步惜欢接着道:“从此以后,你便是神甲军大将军,朕赐神甲军为凤卫,你身为统领,她便是你的主子。”
“是,属下……遵命!”月杀叩首,久久未起。
这大半年来,主子待他看似疏离,其实用心良苦。他跟了主子八年,太清楚主子的脾性,主子若不信他,南下途中就不会命他看守人质,渡江之后也不会把狄王府的安全交给他了。他办差不力,本该依照门规论处,主子却明贬实保,直到今日还在保他。他刚说自裁,主子便将他逐出了刺月门,不是组织中人,便不必再受门规处置。
他跟了主子八年,主子不想杀他,疏离他,以皇后的名义安置他,都不过是为了寻个借口服众罢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自称属下,从今往后,天下间没有月杀,只有越慈了。
“明天起,血影会接替你在狄王府的差事,你这几日就着手准备吧。”
“是。”
步惜欢望了眼窗外的天色,转身走了过来,书房的门吱呀一响,他停住脚步,“此去南图,朕把她的安危交给神甲军,交给你了。记住,如遇大险,不惜一切代价,带她回来。”
*
步惜欢出府时,暮青和呼延查烈正在马车里说着话,帘子一挑,话音顿住,只见车内昏昏不辨人颜,女子与稚子相伴而坐,仿佛岁月入画来,叫人不由有些失神。
暮青没问步惜欢为何来迟,只与呼延查烈让了让,叫他上了马车。
江上封着,画舫靠在岸边,江上灯影随波,街上火树烛龙,人间热闹迷人眼。
孩子们围着糖人嬉闹,暮青买了只糖人塞给呼延查烈,随即牵着他的手往旁边的摊子前一站,在琳琅满目的面具里挑了挑,说道:“劳烦老伯取这三只。”
“哎!姑娘稍候!”老汉笑眯眯地取了面具,递来时不由一怔。
只见一对璧人立在摊子前,好似神仙眷侣。
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