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耐了,家里的兄弟姐妹都不如你,反倒不愿意伸手帮他们一把了。”
看着丈夫憋屈的样子,刘氏忍不住说道:“爹,我家有现在的好日子全赖小萝,没有小萝,谁晓得我们是哪个?不如您跟小萝去说道说道?”
郑嘟嘟眼珠一转,扭身蹬蹬蹬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把云萝从她房里拉了过来。
云萝手上还握着一支笔,笔尖一抹嫣红的朱砂似血,被郑嘟嘟拉进堂屋里,静默的看着屋里的人。
郑丰谷瞪了小儿子一眼,又轻咳一声,问云萝:“都这么晚了,你还在写啥呢?不是很要紧的话,等明日天光亮的时候再写吧,当心被烟火熏坏了眼睛。”
云萝把毛笔反手背到身后,说:“嘟嘟的那一手字实在差强人意,我给他圈一些出来,趁着过年放假没事干,正好练字。”
郑嘟嘟瞪大了眼睛,这咋还有他的事呢?
“三姐三姐,我以后想当大将军!”
云萝睨他一眼,点头道:“那我给你找几册兵书,你争取早日读懂,但练字的事也不能放松。”
郑嘟嘟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当大将军咋还要读书练字呀?虎头哥哥明明是个连《千字文》都背不下来的学渣!
虎头不知他成了反面教材,但郑大福看到这场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然后他听见云萝对他说:“我母亲最近正对写话本故事满腔热情,就让小姑回来吧,我娘还能就近打听,等日后登上报纸,小姑也能一鸣惊人、流传天下了。”
郑大福当即骇得脸色都变了,他并非不知道郑玉莲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惊世骇俗,他只是仗着他在村里还算有几分威望,寄予厚望的长子虽不争气,但次子却是村里比里正还要说一不二的人物,因此习惯了对小女儿的纵容,不愿改变。
在这个时代,他算得上是年纪很大了,之前几年尚且还有几分清明,如今却是越老越固执,偏心得也更加明目张胆,郑丰谷对上这样一个老顽固还偏心眼的亲爹,经常一点办法都没有。
云萝的一句话却一下子把他吓醒了,他甚至不用看就能想象出在长公主笔下的故事里,他的小闺女会是个咋样的形象,一旦登上报纸,岂不传扬得全天下都晓得了?
这是要逼死人啊!
他突然觉得次子家的凳子上都长了刺,扎得他坐立不安。
云萝仿佛没有看见,又说道:“我母亲从未亲身经历过乡下人家的生活,兴致正浓,还打算将她的所见所闻写成册子送去京城。老爷子可有什么心愿想要上达天听?”
老爷子腿一抖,不自在地在凳子上挪了下屁股,脸色灰白,讷讷的说道:“乡野村夫,不敢污了陛下耳目。”
云萝按了一下郑嘟嘟乱转的脑袋,直言不讳道:“所以,您自己心里其实也明白,有些事情很经不起讲究,但您依然要拿这些事情来为难您的亲儿子。”
老爷子涨红了脸,“兄弟姐妹之间相互扶持,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文彬忍不住反驳道:“您也说了是相互扶持,可没有一味的只叫一方付出的道理。圣人都说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见这好不好都是相互的。”
不知是哪一句话或哪一个词说的不好,郑大福一下子被激起了怒火,忽然站起来就朝文彬打了一巴掌,并指着他骂道:“我看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当爹的就算打死亲儿子都没人能说什么,我是你爹的爹,你敢不孝,我就是打死你,我看谁能把我咋样!”
他突然暴起的速度太快,也太让人意外,云萝又离文彬有点距离,没能够阻拦下来。
文彬被打得摔在了地上,伸手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表情从茫然到愤怒,一把甩开来扶他的刘氏,目光沉沉的盯着还想冲上来打他的老爷子:“郑文杰才是个废物,您有空不妨回家去管教他,看看他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了哪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挨打了,带小时候挨过的打却印在了骨子里。
他再次推开过来要扶他起来的母亲,自己从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看着老爷子说道:“你就是觉得我爹老实好欺负,仗着身份,自己不好好管教子孙,出了事就拉我爹出去收拾残局,大伯、小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惯的!”
郑大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忽然眼皮往上一翻,直直的仰面倒了下去。
文彬的怒火顿时冷却了,茫然的看着倒下的祖父,又隐隐带着希冀的看向云萝,“装晕?”
云萝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就往他身上扎了几下,不一会儿老爷子便悠悠转醒,刚恢复点意识就听见云萝在他耳边说:“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吃好喝好争取多活几年吧,父子之情并非牢不可破,不要把好好的福气作践没了。”
他下意识转头寻找郑丰谷的身影,看到次子的眼睛里充满着烦恼和忧愁,却并无几分关心和担忧,忽然心凉了一下。
现在再仔细想一想,也恍惚有些记不起来刚才怎么突然那样大的火气,仿佛失心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