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了云萝一个荷包。
那荷包触手丝滑,绣着极精致的海棠花纹,在日头下流转着温润又艳丽的光泽,就像是个仅供观赏的艺术品,他却用来装了满满一荷包的瓜子仁。
“我不要!”
她想把荷包还回去,却被他再次塞了过来,还说:“要的,这瓜子滋味尚可,你应该也会喜欢,我好歹剥了这么许多,你不要岂不是白费了我这么多工夫?”
“你可以自己吃。”
“我不爱吃这些。”
云萝:“……”不爱吃你倒是别乱剥啊!
景玥退后一步,低头笑看着她,说道:“你不必觉得难为情,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但其实他知道,她不过是下意识的防着他而已。
可上辈子那样糟糕的开头,他们到最后都能成为好友,而这一次的开头虽也不大愉快,但已经好了许多,他不该着急的,不着急。
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起,又缓缓松开,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心口的刺痛。
云萝手上捏着那个荷包,看着他似有点隐隐发白的脸色,不解。
怎么好像一副被她欺负了的模样?总不会是她拒绝他的瓜子仁,就玻璃心的委屈受伤了吧?
这这这让她还如何敢再把荷包还回去?如此情况还不如直接跟她干一架呢。
又捏了捏荷包,一粒粒瓜子仁隔着丝滑的料子捏起来也甚是滑溜,她说:“你已经报答过了,不再欠我什么。”
见她那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双眼清亮,脸颊肉嘟嘟的又白又嫩,小模样极其可爱,景玥心不疼了,小脸也不白了,还缓缓的弯起了眼睛笑着说道:“我祖母若是知晓我仅用二百两银子就报答了救命之恩,怕是要打死我。”
“说什么救命之恩,太夸张了。”
景玥终于忍不住的弯下腰来捏了下她的脸,手感果然滑嫩得很,就跟想象中一样。
然后忽听见“啪”的一声,他那只不安分的手背上霎时多了个红印子,而云萝已远离到三步之外,捂着被捏的那边脸颊,面无表情,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景家侍卫默默的撇开了眼,不敢再看一家主子丢脸的模样,感觉要瞎。
景玥也轻咳了一声,然后站直身子,就又是个温柔纯良的小公子,若不注意看,谁都发现不了他微微发红的耳垂。
“今日就先告辞了,你若是有任何需要都尽管来找我,我暂且住在金家,你可以去镇上找我,或者让金来给我带个口信也成。”
说完便上了马车后离开,而云萝一气之下,也已经没空去想要不要还这一荷包的瓜子仁这件小事了。
只是他们一走,家里面却立马闹腾了起来。
亲眼看见云萝拿进屋里一百五十两银子,孙氏如何能不眼馋眼红?只恨不得现在还没有分家,她就能理所应当的白得了这大笔银子。
郑家虽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但那么多口人,还有两个最最费钱的读书人,孙氏抠抠搜搜这么多年,都存不下几两银子,不然也不能陆陆续续的卖了十来亩良田。
而她如果能得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家里一下子就能宽松许多,甚至还能重新再买几亩良田回来。
可惜,她想得再美也没有用,以前是没分家没办法,现在都已经分家了,云萝若是还能让他们来染指她的东西,那真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在孙氏闹得最凶的时候,她说:“奶奶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已经分家?那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清清楚楚,我们以后除了逢年过节的礼和每年一两银子的孝敬之外,其他的花费皆由你们自己和大伯家来负担,上面可还有你的画押呢。”
“呸!你们发了财了,就理该拿出一些来孝敬长辈!你想全都自己藏了,就是不孝,是大逆不道!”
“那怎么不见你们挣了钱就拿出一些来孝敬给我?咋地,就你们是父母长辈?”大门外忽然传来太婆的声音,转头就见她老人家扶着虎头的手气势昂扬的走了进来,指着孙氏骂道,“瞧你那贪婪的嘴脸!身为长辈,不想着疼惜儿孙,惦记儿孙的东西倒是半点不知羞,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又指着郑大福骂道:“你不是最要名声的吗?现在由着她这般闹腾,你就有好名声了?”
郑大福被骂得面红耳赤,连连作揖赔罪,让老太太消消气,转头又呵斥孙氏,“老二家正是最需要花费的时光,得了钱就该替他们高兴,偏你眼皮子浅,就这么看不得儿子们好?”
孙氏不服气,可当着老太太的面,她更觉得畏惧和心虚。
云萝也没想到她才刚准备发威,极少登门的太婆就这么出现了,还一出场就接连压下孙氏的气焰和郑大福的蠢蠢欲动。
说不感动是假的,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得了这位老太太的许多疼爱和帮衬,也因为有这位老太太在上头压着,孙氏才不敢放飞自我的抖到天上去。
哪怕她只是郑大福的继母,哪怕她跟着次子过几乎从不登长子的家门,也极少管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