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郑大福的脸色又缓和了,还似乎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并关心的问了一句:“亲家现在如何了?”
郑丰年的神色一松,偷偷的与李氏打了个眼色,便听李氏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现在还在榻上起不来身呢。”
“病得竟这样厉害?”
“可不是。”
事情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过去了,再加上郑丰年主动提起明日要带着几个孩子全部下地去收粮,郑大福也眉开眼笑了起来,憋了两天的郁气竟是眨眼间烟消云散。
云萝也真是没了脾气,扒拉下晚饭之后将碗筷一扔,看了三叔一眼,然后拉着亲娘刘氏就径直回了屋。
郑小弟近来越发的机灵了,一见三姐的行为就好似明白了什么,当即也从凳子上滑下,拉了二姐紧跟着也出了正房。
身后响起三叔不耐烦的呵斥声:“就晓得吃自个儿,你们娘还躺屋里饿着呢,还不快进屋去伺候着?要是把你们娘肚子里的弟弟饿出个好歹,看我不削了你们!”
顿时一阵碗筷桌凳的碰撞声,随之云桃拉着云梅飞快的溜了出来,只剩下满桌子的狼藉等待人来收拾。
尚留在正房的众人脸色各异,一时间气氛甚是古怪。
孙氏反应过来,扔下筷子就要张嘴骂人,却忽听得郑丰收说道:“忙了这么几天,可真累死个人。我家梅丫头的脸都晒脱了皮,幸好大哥大嫂今儿回来,好歹能让几个丫头小子轻省些,这洗洗刷刷的轻省活儿就交给大嫂了。”
李氏顿时脸色一僵。
孙氏的骂声在嘴里转了个圈,冲着郑丰收就骂道:“作死的东西!你大嫂一天天的伺候那么一家子人,好容易能轻省一天,你还敢指派起活儿来了?”
郑丰收将碗筷一推,翻着白眼说道:“书院都放了假让学生们回家干活,咋地,大嫂是回家来享福的?都是一家子妯娌,凭啥我媳妇累到动了胎气还不得歇,人家却花了大把的银子在镇上享福,回家里来还得弟媳和侄女们伺候着?”
孙氏气得倒仰,但这个小儿子向来油腔滑调不规矩,她在很多时候也确实拿他没有办法。
就像云萝,那么姿态强硬的顶撞回来,孙氏再刻薄竟也拿她没法子,除了骂几声,动起手来却连一片衣角都碰不着。
那死丫头自小就邪门得很,让人抓捏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当家人的权威。
孙氏真是越想越气怒交加,挥舞着手就拍起了桌子,又冲门外喊道:“老二家的,老二家的!二丫头,四丫头!人都死哪里去了?一个个偷奸耍滑不孝的东西!吃啥啥不够,干啥啥不行,难道还要老太婆我伺候你们不成?”
郑丰谷在那儿坐立不安,郑丰收却抖腿翻白眼,眼珠子一转就盯上了李氏,说道:“大嫂,我媳妇好歹也伺候了你这么些年,眼下她怀着儿子起不来身,不如请你给分担点?”
又在桌下踹了郑丰谷一脚,继续说道:“亏得二嫂不是秀才家的姑娘,不然一个个都娇贵得等着弟媳和侄女儿来伺候,我媳妇和两个闺女不得累死?是吧二哥?”
郑丰谷抬头茫然的看着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唯有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
李氏的脸色青红交加,却不得不强笑着应承,“三弟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是一家子妯娌,比亲姐妹还亲的,相互帮衬最是正常不过。农忙时节,晓得你们都累了许多天,我别的帮不上忙,做饭洗衣收拾收拾屋子总是会的。即便你什么都不说,我原也没打算自个儿坐着,看弟妹和侄女们忙活的意思啊。”
郑丰收“呵呵”干笑,“要我说,大嫂在娘家的时候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怎么进了咱家之后反倒开始学起那些做派来了?每次回来都只坐着等人来伺候。”
孙氏拧着眉头就要骂,李氏忙伸手阻拦道:“娘莫要为我生气,我身为儿媳却不能时常陪伴在您身边已是不孝,三弟有所怨言也是应该的。我晓得娘疼我,但我也疼娘呢,今日难得回来,也让我为咱家做点贡献,就当是给您二老尽尽孝。”
此话一出,孙氏顿时眉目舒展,全然不见面对另外两个儿媳妇时的横眉冷对和刻薄。
见此情景,郑丰收“嗤”了一声,他近来真是越发的看不惯老大一家了。
不过看到老爷子暗沉的脸色,他还是不禁有些气短,嘬了嘬牙花子,起身告退道:“明儿还得早起下地呢,我就先回屋去歇着了。”
郑大福沉沉的看了他两眼,挥了挥手让他滚出去。
转头看到老二坐立不安的样,也不由觉得无力,只说:“老二你也回屋去早点歇着吧,那么些活计,还有得忙呢。”
郑丰谷闷闷的应了声,起身出了正房。
西厢二房的屋内,还没回过神就被云萝强拉进了屋的刘氏也正坐立难安。
孙氏的大嗓门传进屋,让她几乎没惊得跳将起来,不时的转头看向门口方向,心神不定。
“小萝……”
“娘,我这袖子破了个大口子,你给我缝补一下。”
云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