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
穆秋在张阿姨的身上找到了温暖。
“张阿姨,我妈她...”这些天,也没有人跟穆秋说过杜婷婷的事,穆秋只好问张阿姨:“我妈现在在哪里?”
张阿姨想到夫人的悲惨结局,心里不免一阵神伤。“夫人的肾脏捐给了南方湘江医院一名尿毒症病人,其他的器官跟遗体,全都被医学院带走...”
尽管早就有所准备,真正听到这话,穆秋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但她哭不出来。
张阿姨见穆秋这病房冷冷清清的,没有一束鲜花,也没有半个水果,就问她:“都没有人来看过你吗?”
穆秋摇头,“现在谁还敢来看我啊?”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谁还敢跟她做朋友?
张阿姨不免感到悲伤唏嘘,“穆家没出变故之前,小姐身边的朋友数不胜数,怎么一出事,大家就都跟你断了往来?这些人啊,未免太冷漠...”
“多正常。”穆秋淡淡一笑,说:“是我的话,我也会对杀人犯的女儿敬而远之吧。”
“那宋小姐呢?宋小姐也没有来看过你吗?”张阿姨语气是有几分埋怨的,觉得宋瓷这人太心狠了。
就算穆先生差点杀了她的姐姐,但夫人跟小姐却没有半点对不住她的地方。她当真与穆家将关系断的干干净净,张阿姨心里甚是不喜,也替杜婷婷感到不值。
穆秋摇头。“没有,她不来还好点,她来了,我反倒不知该怎么面对。”
穆秋无颜面对宋瓷,不仅仅是因为穆冕对宋翡的所作所为,更因为自己曾对宋瓷起过歹心。
闻言,张阿姨都要哭了。她抹掉了眼泪,宽慰穆秋:“没事,我陪着小姐!”
到了午餐时间,张阿姨下楼去打饭,打算给穆秋买份鸡汤跟碎米粥。
张阿姨走后不久,敲门声又响起。
穆秋默默回头,望着病房大门。那门被推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抱着一捧黄玫瑰,走了进来。
多天不见,程砚墨身上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之气,像是更浓了一些。
穆秋望着程砚墨,心脏像是被一只手骤然捏紧,疼得呼吸不能。
“墨...”她差点脱口喊出一声墨哥哥,可一联想到程砚墨这段时间的冷淡与避而不见,穆秋便猜到了程砚墨的心意。
她改了口,喊了声:“程爷。”
程砚墨站在玄关位置,静静地望着她。
刚动过手术的穆秋,脸上还没有养出几分血色来,看着寡白一片。往日里那双灵动出尘的双眸,也黯淡下来,死气沉沉,灰蒙蒙的。
这样子的她,很容易让人怜惜。
程砚墨压下心里对穆秋生出的怜爱之心,他大步走过去,将黄玫瑰放在穆秋的床头柜上。
空荡荡的房子内,点缀了几束黄玫瑰,忽然就添了人气。
穆秋轻嗅着黄玫瑰的幽香,赞道:“好香。”
程砚墨在沙发上坐下,静静地凝视着穆秋,从进屋后,他就一个字也没有开口。穆秋被他看得惴惴不安,她目光闪躲,都不敢去看程砚墨。
程砚墨像是自言自语,自顾自说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
猜到程砚墨这些天是在想什么,穆秋就问:“那程爷可想出来了答案?”
程砚墨目光显得复杂,他望着穆秋那单薄的身子,想到穆秋在自己身边巧笑嫣然的样子,想到她躲在自己怀里轻轻啜泣一声声喊墨哥哥的样子,心里便一阵难受。
“想出来了。”他嗓音沉沉。
穆秋:“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程砚墨忽然站了起来,高大健硕的身子遮挡了窗外的阳光,也抽走了穆秋生命中的一缕光。
来到穆秋的床边,程砚墨忽然弯下腰来,亲吻穆秋的额头。
被程砚墨怜爱地亲吻着,穆秋像是一个等待判刑的罪人,紧张到用双手抓住了床单,不敢与程砚墨对视。
程砚墨的吻,只是一点就分开,像是蜻蜓点水。
“穆秋。”程砚墨说:“望东程家,是百年世家,每一位当家主或多或少也犯过一些错,但他们都将程家守护得很好,将川东集团守护的很好。”
喉结攒动,程砚墨停顿下来。
他盯着穆秋那张失去了最后一点红润之色的脸蛋,忍住心痛,尽可能平静地开口说:“程家的主母,可以是普通女子,可以是女强人,也可以是教师跟女明星,但她不能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
穆秋脖子梗粗,将所有委屈不甘都吞回了肚子里。
“小秋,我不能继续与你见面了。程家与川东集团的名誉、利益跟地位,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对不起。”
程砚墨直起身来,转身之际,被穆秋握住了手腕。程砚墨没回头,他听到穆秋小心翼翼地问:“墨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程砚墨内心挣扎不已,最后还是回过头来。视线触及到穆秋含泪的眼眶,程砚墨的心扎扎实实的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