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西山,只余斜晖脉脉。
缺月不甚明亮,只有浅淡的银白光影挂在天际,像是被人咬过一口的大饼。
沧澜山主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摊手,玉蟾飞到了三人身前的结界,迷蒙月光从天而降,先是注入那玉蟾之中,片刻之后,又有银白色的涎水从那玉蟾口中滴落,在他的引导之下,落在了那结界的屏障之上。
苏紫应挑了挑眉,“太阳还没落山,这就已经可以了?”
“这太阴星但凡升起,大地之上便有足够的月华,只是在阳光的遮掩之下,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事实上,此时的月华之力与晚间太阳落山之后无甚不同。”
欧阳屏笑了笑,“你们沧澜山的少阴诀对于太阴星的了解确实独树一帜,在这东庭域只怕都没有哪个宗门可以比拟。”
俊雅男子笑了笑,“雕虫小技而已,我们苍岚山不过是中域神州太阴.门的一个弟子在万年前游历至此创建的一个门派罢了,比起那外域母宗,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涎水滴落在结界的光幕之上,一缕黑烟升起,就像是铁水落在了枯枝败叶上头,片刻的时间,就烧灼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小孔。
苏紫应和欧阳屏的脸上都露出一丝喜色。
只是不等那第二滴涎水从那玉蟾口里生出,大地就剧烈的震颤了起来。
“混蛋!”欧阳屏面色铁青,“他们果然动了地底下的饮血流煞阵,真是一帮疯子!”
苏紫应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五方阵内涵盖了五座岛屿和大片的水域,里面的人类数十万计,水域里其他生命的数量更是无从计量,一旦真的让底下那东西活过来,便是四方仙人他自己在世,也未必能够压制的住,他们还想去偷那东西?真是嫌命长!”
只有那悬空伫立,依旧在控制玉蟾涎水融化结界的沧澜山主眉头深锁,“怕只怕他们的目的不只是那面镜子。”
“你是说,”欧阳屏道:“这些人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据我所知,前段日子,水泽之中御兽门的势力屡次遭袭,往来于水泽和南境之间的灵兽死伤惨重。御兽门在大陆上人缘极好,根本就没有什么敌对的势力,数万年下来,最喜欢对他们动手的,就只有两帮人。”
苏紫应沉声道:“蛮族和千苗。”
欧阳屏点头,“御兽门的运输和传讯手段冠绝整个东庭域,十万年前坠落在东庭域的那一块墨色陨石,十成中的九成都落在了御兽门的手中,如今的传讯牌,绝大多数都是御兽门的手笔,打击御兽门,就是要毁掉我们与水泽之间沟通交流的的渠道,千苗这般蠢蠢欲动,莫不是他们又来了?”
沧澜山主语气有些凝重,“算算时日,距离蛮族上一次跨过天断山对北境发动战争,确实已经有千年了。”
一个闪烁着荧光的纸鹤出现在了欧阳屏的手心,对着那纸鹤低语了几句之后,轻轻吹出一口气,那纸鹤就扇动着翅膀,朝着北边自家宗门最近的驻地飞去,速度比起那星极境的星耀都不慢几分。
似乎是嫌那纸鹤飞的仍不够快,欧阳屏一指遥遥点在纸鹤之上,空间似乎出现了一丝褶皱,一下瞬,那纸鹤就不知被送到了什么地方。
沧澜山主和苏紫应也是有样学样,利用小挪移,直接将消息传回了自己所在的宗门。
南蛮入侵,从来都不是一件小事。
那一战过后,东庭域式微,各大宗门和王朝的实力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定的折损,道和陨落,就连弦动境都只剩下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符皇一人,在数千年前对于北境之人来说只是疥癣之痒的南蛮入侵,到了这一世,就已经是足以覆灭整个东庭域的巨大危机。
毕竟那蛮族历代的大祭司,都是弦动高阶的存在,而且蛮族排在前列的几个大部族的族长也都是弦动境的尊者级高手,道和境的木尊者在世之时,这些人自然不足为惧,如今木尊者辞世,大陆上弦动境高手都近乎绝迹,神象便可称王,北境反倒成了弱势的那一方。
澜沧江畔云雾山。
青衣灵秀少女推着轮椅走出了云气台。
儒雅公子正准备故技重施,仰头偷瞄那丫头的四两风光,却结结实实吃到了一个板栗。
“再看挖了你眼睛!”少女冷冰冰道。
轮椅上的人讪讪一笑,缩回了脖子,嘟囔道:“该死,忘了蕊儿已经回去了。”
似乎是懒得和自家公子在这些事情上扯皮,少女立马换了个话题,道:“南方的蛮族已有三分之一跨过了天断山脉,短则半载,长则一年光景,战争就会全面爆发,把鱼龙变放在这一届的南境大比,是不是太仓促了些?等符皇回来,平定了这千年一遇的灾祸,安安稳稳的实施我们的计划岂不更好?”
儒雅男子笑了笑,“凡事一体都有两面,蛮族北侵是继那一战之后最有可能颠覆大陆现有局面的灾祸不假,也是近百年之内我们最好的一次机遇。”
“公子此言何解?”
青衣少女歪着脑袋想了半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