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散,陆向又喝的烂醉如泥,被陆云父子扶到屋里休息。
“乖孙,真给爷爷争脸……”老爷子揽着儿孙的肩膀,醉态可鞠的咧嘴笑道:“今天这酒喝得痛快,爷爷我多少年没喝这么多了!”
陆信一脸黑线的扶着陆向,对父亲给自己降了一辈感到十分无奈。陆云弯腰给祖父脱鞋,对陆向笑道:“上月那次,爷爷喝得也不少……”
“瞎说,那回能跟这次比吗?”陆向吹胡子瞪眼道:“那次喝的是闷酒、苦酒,没喝几杯就不成了。”说着哈哈大笑道:“这次就不一样了,痛快,太痛快了!老夫这辈子,就没这么痛快过!”
陆云给陆向脱了鞋,父子俩便扶着他往屋里走,陆向依然醉话连篇道:“不对不对,还有一回,就是你父亲拿到文试魁首那回,老夫也高兴坏了!”
陆云有些吃惊的看一眼陆信,陆信矜持的一笑,没有说话。便听陆向眉飞色舞的接着道:“那回的场面可比这次隆重多了,阀主来了,八大执事来了,长老们也一个不落都来了。那真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时候,结果嘿嘿……”
父子俩小心将陆向扶到榻上,又端水盆来给他擦脸,陆向打个酒嗝,继续喋喋不休道:“嘿嘿,得意忘形了……我跟我大哥说,你压了我一辈子不假,不过看这样,往后就要我儿子压你儿子了!”
“结果,一句话让他怀恨在心,等你爹得罪了先帝,他就把咱们赶出了洛北……”陆向满脸难过的说着,又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大哥呀大哥,想不到我们父子祖孙,还有杀回洛北的一天吧!”
笑完了,陆向便头一歪,呼呼大睡起来。
父子俩在床边守了好一会儿,见陆向安稳睡着,这才悄然退出了正房。
和上次一样,父子俩到了陆云的房中对坐,陆云给他泡茶解酒。
刹那间,陆信有些恍惚,就像这一个月全都是幻影。现在还是在妻儿刚刚进京的那一刻……
“孩儿看到缉事府的榜单了,”陆云一边沏茶,一边轻声道:“父亲榜上有名。”
陆云的话,提醒了陆信,真的是一个月过去了,自己父子俩的处境,已经大大不同了。
“排在第几位?”陆信有些好奇,二十年来,缉事府的榜单已经深入人心。就算是陆信,也不能免俗的关心起自己的排名来。
“呃……”陆云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研磨茶饼道:“最后一名。”
“早该知道……”陆信哑然失笑道:“这是缉事府惯用的伎俩。”
“是。”陆云轻声道:“这是等父亲去挑战呢。”换谁排在榜单最后一名,都会很不舒服。不舒服怎么办,只能挑战前面的宗师,争取再进一步呗。
“你倒是看得明白。”陆信深以为然道:“左延庆搞出这么个榜单,挑动了多少无谓的争斗。不知多少门阀的精英,或死或残在对这区区虚名的争夺上!”
陆云点了点头,他听保叔讲过,当年缉事府成立,左延庆将门阀士族的武者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还大费工夫的排定天、地、玄三阶武者的名次。起初各阀都不明白左延庆的用意,还嘲笑他浪费朝廷的钱财,专搞些没用的东西!
可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三份榜单一出,便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份榜单,争议声更是不绝于耳!大家都说,这排的是些什么狗屁,根本不准!
等级还好说,你丹田生出真气,便可消去拙力,运用真气于己身,自此拳脚身法远超常人,便是黄阶高手!
你的真气练到可以内至五脏六腑,便能随心所欲驱使真气,将全身每个部位都化为杀人的武器,更可化为护体真气,寻常刀枪不入,只有真气可破。便是玄阶强者!
你打通任督二脉,真气源源不竭,便可以一敌百,可以开碑裂石,可以片叶飞花、取人性命,便是地阶宗师!
你打打通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真气便可以外放,隔空杀敌于无形。可以打破人体极限,凌波微步、踏雪无痕,纵身就是几丈高,弓箭都追不上你的身法,便是一览众山小的天阶大宗师!
天地玄黄泾渭分明,来不得半点水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有什么好争执的。
但排名就不一样了。那是缉事府主观排出来的,又没有召开什么比武大会,如何能服众?
看到平时瞧不起的人、感觉还不如自己的人,居然统统排在自个前头,不少人便气势汹汹找缉事府理论,凭什么大家都是地阶宗师,他的排名就要在我之上?
缉事府自然有一套理由在里头,但往往让人很不服气。比如说,因为他曾经击败过你们家的谁谁谁,我看你和谁谁谁差不多,就把他排在你们前面了。
事主当然一肚子不服,说我比谁谁谁强多了,你们不能这么武断!缉事府便说,名次就是这么排的,但不是说不能改。
事主说,那就改。缉事府的人却说,哪能说改就改,回头人家又好不服了。这么着吧,你们比试比试,谁高谁低,一比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