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枪手四连的歌声随参加文艺晚会的官兵传遍了全师。
神枪手四连自然满载晚会的荣誉凯旋而归。
只是当嘉奖的锦旗挂在连队荣誉室后,得意和欢快的情绪瞬间在萧辰的早课讲评中收敛起来。四连,还是那个被别人看不懂,乃至有些看轻的四连。
“文艺晚会,重在参与。拿了奖,只能说明两件事。”
站在连部大楼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台下八十几号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萧辰一脸严肃地竖起两个手指头。
“一,菜鸡互啄,赢了的照样是菜鸡,变不成金凤凰。二,吃饱撑的,才会不务正业,这样的锦旗多了,就是耻辱。明白我的意思吗?”
有时候,一个人确实能影响一群人,就像这个时候。
两件事,没有一件能让人舒舒服服听下去。官兵们脸上灿烂的笑容开始在尴尬中凝固,最终悄然换上了跟萧辰一样严肃的表情。
如果他们听不出来萧辰的言外之意,那他们恐怕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两件事,到底还是一件事。
参加文艺晚会,只是娱乐而已。当兵打仗,才是他们的正业。
作为曾经铁拳团的尖刀部队,如果连队荣誉室里挂的大部分是“文武双全表演精彩”,而不是“战功卓著训练突出”,只怕这样的尖刀与银样镴枪头无异。
目光从台下每个人脸上扫过,一阵沉默之后,萧辰看着紧绷着的每个人,严肃的表情依旧,话语却忽然变得温馨:
“今晚就是除夕,依照惯例,上午打扫卫生,下午休息聚餐,晚上可以小搞个联欢会。连排军官,下午手机一律贡献出来,让战士们跟家里打个电话。”
回到办公室的萧辰与战士们一样,仔细擦拭着自己办公室内的边边角角。
办公室不大,但用心清扫,总是需要一些时间。当最后一点灰尘被半湿的毛巾从桌上拭去,萧辰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愣愣地看着被涂料粉刷地怆白的屋顶。
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萧辰不由自主地拿起了刚刚被仔细擦拭过一遍的固定电话。
拿着电话的右手空出食指,空悬在按键上良久,萧辰飞快播出了一个许久不曾联络的号码。
“我是高城。”
电话那头依旧是那个干脆而直爽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萧辰忽然就想挂了电话,虽然电话里已经传出两声明显带有疑惑性质的“喂”。
“许三多,是不是你个孬兵?”
正要放下电话的萧辰忽然笑了起来。
很多人说,多年以后,老师记得的永远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学习最好的,一个是学习最差的。或许这最差的印象还要更深刻一些。
钢七连那么多兵,或许高城依旧记着每个人的名字长相,但他总能在这种时候,下意识地叫出许三多的名字。
一下子,就好几年了,萧辰忽然感慨良多。
“连长,是我。”
“原来是你小子,你的事我听说了,我说怎么到哪你小子都要折腾点事情出来?怎么着,当了狼崽子就尾巴翘上天了?老七连那点人,就你小子最不让人省心。”
批评一股脑地从电话里冒出来,营长办公室里,高城站在办公桌旁,一手掐着腰,恨不得面前的办公桌就是萧辰,也好让吐沫星子将这个爱搞事的主儿给喷醒。
只是,狠话说了三句半,高城却忽然软了下了。一瞬间这位履新的营长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说话时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
“你小子,不会想当逃兵吧?”
钢七连的兵,不抛弃,也不放弃。哪怕要走,也要是祖国不再需要自己的时候。主动脱军装走人,对钢七连的人而言,就是逃兵。
高城不愿意自己最喜欢的兵走上这样没骨气的路。
这一刻,他害怕了。
怕看错,怕失去,更怕自己看重人,在自己最爱的部队里,看不到未来。
“我告诉你,钢七连的兵,没有软骨头。如果一个处分能把你打倒,算我高城看错人了。”
激将法在此时大有色厉内荏的感觉,可是落在萧辰耳朵里却显得异常温暖。
史今说,连长骂你,那是他心里有你,要是他哪一天不管你了,你在这个连里,就彻底没了地位。
萧辰似乎又回到了意气风发初入行伍的那年,那时候的他们,为了听高城笑骂一句,恨不得累趴在训练场上。那不仅仅是一位连长对一名士兵的赞赏,更是一份军人为之流血流汗的荣誉。
彼时咧嘴傻笑的那群人,似乎将笑容跨过时空传递到了此时。萧辰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放心吧,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五十六名士兵,没那么容易倒下。就是忽然想起来那年咱们三个人就着榨菜吃泡面过年,想问问如今的老连长是不是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屁的锦衣玉食,白白让老子担心。你小子什么时候能着点调,说话阴阳怪气的,跟袁朗那个死老a一个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