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光黯淡。
夜风微冷,从许安的脸颊吹拂而过,稍微减去了许安身上和心中的些许烦闷。
一道又一道不好的消息自北方传来,也让许安的心慢慢的沉重的起来。
最新的消息,孟津和小平津两关被南北两面进攻,恐怕现在已经是处于沦陷的状态,这也意味着身处于河内郡的于毒被彻底的孤立了起来。
数日之前收到的消息,郭泰领着河东军刚到轵关陉的箕关之前,现在应该刚刚抵达河内郡,最快也才到野王以西。
于毒要在怀县坚持起码一周的时间,才能得到郭泰的援助。
轘辕关拖得太久了,若是轘辕关能够早数日攻下,那么一切都将会不一样。
许安按着腰间的雁翎刀,缓步从军帐之间留下的过道之中走过。
火光摇曳,照耀在巡营军卒身上的盔甲之上泛出了幽暗的光芒。
甲叶摩擦,训营的军卒见到许安走来,皆是立定行礼。
许安同样回了一礼,随后两队人马一左一右各自有序的通过了过道。
眼前熟悉的场景,不自觉的让许安想起了第一次作为渠帅巡营之后,张梁给他讲述过的话语。
“夫战胜攻取,而不修其攻者凶,命曰费留。”
“故曰:明主虑之,良将修之。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
“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人有七情六欲,难以遏制。
许安面色变幻,石脆山一战,他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但是当时天时、地利、人和俱在他的一方。
雨夜奔袭数十里,阵擒张郃,大破冀州汉军,致使冀州军将数年不敢入山道。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却在汉军之手。
鹰狼卫对于洛阳地区的掌控力,甚至比起南庭的核心陈都都要弱上许多,甚至可以说几乎是没有掌控的程度。
洛阳地区刚刚被控制,鹰狼卫刚刚进驻还不到数日的时间,只来得及在洛阳城中建立了卫所,其余的地方暂时都无暇顾及。
而绣衣使者的力量在洛阳地区的力量却并不弱小,那些填补到洛阳地区的民众皆是陈都朝廷精挑细选之后的人选。
各世家的管事,带领着一些较为忠诚的奴仆迁移到洛阳开荒屯田,绣衣使者在其中又安插了不少的人手,偃师之战之后陈都朝廷就一直在经营着洛阳地区。
“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敌人并不弱小,那些能够青史留名将谋士也并非是等闲之辈。
不知不觉之间,许安又重新了回到了自己的军帐之外。
松开了腰间的雁翎刀,许安的心中微空,但是其实现在他已经不需要手中的利刃再让他安心。
“贾府令在帐中等待了有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了,说是有要事相议。”
刚走到营帐的前方不远处,作为亲卫队长的徐鸿便已经是迎了上来,低声道。
徐鸿口中的贾府令正是指的贾诩,原来的中军府府令是阎忠,不过自阎忠担任凉州牧之后,中军府府令一职便落到了贾诩的身上。
现在贾诩在许安的幕府之中任谋主,在太平道之中任中军府的府令,可谓是位高权重,只是威望比起阎忠来说要低上许多,有些不能服众。
许攸在太平道之中的其实都要比贾诩高的多。
许安目光微凝,贾诩深夜到访,必然是有要事相谈。
“见过明公。”
许安刚一走入帐中,贾诩已经是从坐席之上站了起来,同时恭敬的向着许安行了一礼。
“听说文和有事要和我详说?”
一进入大帐,许安便发现了帐中的变化,一张宽大的胡桌被放置在了中央,胡桌之上还铺设一张颇大的堪舆图。
贾诩面色肃然,郑重道。
“在下此次深夜叨扰,是想要请求明公做一件事。”
“什么事?”
“放弃洛阳。”
许安双眉微蹙,面色微变,转头看向贾诩,眼中不由得露出了错愕。
“放弃洛阳?”
“不错。”
“如今情势,放弃洛阳,乃是最优之选。”
贾诩微微躬身,双手作揖,肃然道。
“袁绍和南庭两方现在已经是同时将矛头对向我军,洛阳八关,北部孟津、小平津两关已经失,轘辕、旋门两关仍在汉军之手,南部广成关也在汉军之手。”
“洛阳有八关,可以以为屏障,但现如今袁绍兵出河内,南庭大军主力已经回防,而我军却只占函谷、大谷、伊阙三关,北不能御敌,西不能自保,南不能进军。”
许安面色微凝,他也知道和袁绍合谋乃是与虎谋皮,但是他没有想到袁绍竟然会这么快便撕毁他们之间的盟约。
如今洛阳地区的局势已经恶化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