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桑说:“总感觉你身上似乎有一股药香。”
李丛想了想,说:“或许,是从父亲房中沾上的。”
提到这里,兄妹二人脸上浮起忧虑。
不久之前,李年忽然病了,大概是狱中受了冷,李府请了许多大夫来看,却看不出个究竟,只能开些普通的药养着。
也许是察觉到家里的困境,以往无拘无束的兄长开始奋发起来。
李丛自幼就有才气,三岁识字六岁作诗这些事且不提,他入长安后,声名鹊起,所作的诗文,能够惊动九重宫门内的天子。
可是李丛仿佛志不在此。
虽说文人才子们喜欢在青楼里消遣,可是没人像李丛这样,恨不得住在平康坊,沉迷于歌姬柔软的怀抱无法自拔。
李丛的诗靡丽轻艳,不似如今大雍的昂扬进发,反而像从前的南朝那般柔靡缓弱,久而久之,长安的文人们也不待见李丛了。
也许是家里的事让李丛醒悟,李桑桑很欣慰地看见李丛的改变。
李桑桑说:“父亲病了,从此桑桑只能倚仗阿兄,阿兄从前的那些恶习,终于改了。”
李丛却笑着说:“也许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怎么能改?”
李桑桑皱眉:“说什么呢?”
不知是否是兄妹间的默契,当李丛露出这种寂寞的笑容的时候,李桑桑就知道,李丛在介意他的身世。
李丛虽然和李桑桑一样,叫王氏母亲,但是他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他的亲生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后来,李府再没有人提及过她。
仿佛,她的身世有些不堪。
李家有兄妹三人,李丛生母不详,自懂事起就养在王氏身边,和王氏所出的李桑桑很是亲近,李蓁蓁生母是极得宠的姨娘吴氏,李桑桑行三,人人叫她三娘子,还有一个早夭的大娘子,很小的时候就没了。
不再想那些从前的事,又说回了父亲的病情,兄妹两个各自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冬去春来,天气一日好过一日,李年的病反反复复。
李桑桑暗自焦躁,不知如何是好。
转眼就到了三月。
春风上巳天,到了上巳节那天,长安城内男女老少都会去曲江畔饮宴玩乐。
同样在这一天,张扬肆意的高氏皇族也会出现在长安水边,与民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