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淼走近屋子,只见里面干净整洁,简单中透着几分用心的精致。
硬硬的木床上,铺着一叠白布小蓝花的被子,蓝色的细软床单下方垫得厚厚实实,用手按下去便是一个凹陷。
屋子里的矮桌上,几束无名灵花插在白玉瓶中,都是荒郊遍野生长的品种,被小菱一搭配,却显得别有情趣。
正面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晒干灵草编织的圆形坐垫,看来是专门留给她修炼所用。
何淼淼推开窗户,外面便是小院,修剪整齐的灵草中铺着十字型青砖,她和李小江的屋子正好在最右,抬眼便能看见对面的两间。
窗户左边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小径,正是他们来时的路,右边是正院主屋,也不知里面住着谁。
观察了一番之后,何淼淼才启动阵法,顺便布下自己的阵签再次遮挡一番,感觉到内外已经彻底隔绝,这才坐到灵草垫上打坐。
她最近数月都忙着提炼灵植,与几名学徒一道,整日整日的劳作才能支撑起店铺的运转,到了夜里根本无力修炼。
最近几日大乱,才有时间歇息一番,将日常修炼继续提上日程,虽说收效甚微,却也比全然懈怠的强。
自从进阶炼气十层,她体内的灵力团便没了长进,不过往好处看,那邪气也没了继续增强之势。甚至在渐渐减少的修炼中,变得比平日更弱了些。
这也让她抓住了一丝功法的弱点,只要不去触碰,不强行进阶,邪气便会停滞不涨。
在她如今需要蛰伏的阶段,邪气不外露、不增加,便是幸事一件。
至于进阶,何淼淼如今并不着急,她越是与外面的修士接触,越是明白四五灵根修炼的不易。
像她这般二十二岁,便有炼气十层的四灵根修士,实在是少之又少。
《九转化血决》再邪恶,那也是玄阶中品的功法,打通的经脉穴位便比寻常功法更多,对天地灵气的感应也就越强。
加上邪修的修炼法门本就与正道不同,就如她曾在鹤山派看到的《白家族训》所言,靠着活人血液进阶,将灵根对于修士的压制也就降低了不少。
她自然不可能像何燕心那般,用旁人的命来堆修为,但功法自带的妙处,还是让她这四灵根占了不少便宜。
从前她只与全灵在一起,为进阶缓慢而焦急不安,却忽视了外界散修哪个不是如此?
自从接触了更多如她一般在底层讨生活的修士,才知道大家修炼起来,甚至比她还要不易。
至少在被当做血引豢养的几年,她从未真正为资源发过愁,而许多自幼浪迹岭南的散修,却是更为艰辛。
是以现在,她对修为、进阶之事,倒也放缓了急切焦虑的心态,也不再时时愤恨上天不公不慈。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到现在,她才真正相信,此话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
四团灵力隐匿着黑气,将中间一团豆粒大小的火苗围住,平日不见痕迹的橙焰,如今更是只有何淼淼探神入内,才会稍显端倪。
不过异火还是那副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像是知道外界的凶险一般,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甚至都不需要她刻意隐匿。
这也让她对自己的情况更为不解,她觉得此事可能不会发生在旁人身上。
无论是对异火的随心所欲的操控,还是与异火之间莫名的紧密联系,都让她感觉不同寻常。
就如同当年,她第一次知道灵觉的异常敏锐,也是这般无法言说,却又深深明白,此事就是与旁人不同,就是不可与外人道。
不过灵觉的记载,在鹤山派也不多,而异火更是寥寥数句,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介绍。
是以这些怪异处,她只能默默吞下,待到有了实力,再去更广阔的天地寻找答案。
现在,她需要活在当下。
“药老前辈,我们妙丹阁除两名炼气学徒,现下已是来齐了,敬请前辈吩咐。”
刘管事站在最前方,微微躬身道礼,旁边站着收拾得整整洁洁的许邱阳,身后是同样收了随意之态的路妍姿、文玉泽、周知鸣以及陆丰。
众人神色皆有些肃穆,但心中却也唏嘘遗憾,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像在妙丹阁那般简单轻松了。
药老神色间刻意流露出满意,恰到好处,让人放心的同时,又不由得更为忌惮。
“很好,你们不必拘束,该如何就如何,我有事自会告知,先不要急。”
刘管事知道,如今药老不肯把自己几人当作心腹,但也不敢让他们做出头的椽子,只因他还不知妙丹仙子的近况。
这样也好,刘管事心中默默想到,只要能灭了嚣张至极的常家,他们妙丹阁眼前便没有了风险!
妙丹仙子的陨落,让妙丹阁如同怀揣巨宝的婴孩,若无药老看顾,只能等着常家一步步蚕食!
在卫长风和药老的夹缝中生存,总比在次次对常家忍气吞声要强!
见众人一直恭恭敬敬,药老爽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