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契约,将社会和国家起源以“契约”二字做解释的学说,它认定,社会和国家都源自于人与人之间默认的“契约”,政治权威、政治权利和政治义务皆来自于契约,由契约定义,受契约限制。
一个政治组织,非是因为统治者的个人意志,而是因为成员彼此之间的契约而存在。
每一个人,生来就具有平等的权力,通过契约,每一个人让渡一部分的权力给予统治者,这“让渡的权力”,就是统治者统治地位合法性的保证。
破理真人听了王崎的话,却皱起眉头,呵斥道:“你懂个屁。我们对冯落衣之前不也是报以这样的态度吗?仙盟绝大多数逍遥,都将权力委托给他,让他代为执行……”
“但实际上,诸位前辈可以不受限制的在任何时候将这份‘权力’收回不是?”王崎目视前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的老师,或者他所代表的一个管理团体,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就势不可挡。许多理应在短时间内决定的事情,都应该完全由那一个团体或者我老师个人断诀。”
破理真人稍微有些失语。
正如王崎所说,所有仙盟逍遥,在这件事上都是绝对平等的。理论上在获得了所有逍遥修士“让渡之权力”的冯落衣,真正的实权也不比任何一个逍遥更高。
王崎接着说道:“实际上,算学——准确来说是弈天算中,存在一个推演。如果一个组织具有众多成员,这些成员具有不同的偏好,而该组织又有多种备选方案,那么越是综合所有人的意见,就越是不可能得到让大多数人都满意的方案。”
阿罗不可能性定理。
在社会选择中,不存在使绝大多数人都满意的决定。
这个理论并不复杂,但是在现实世界里无比强大:政府的政策选择、企业的资金流动……任何公共选择都脱离不了这个看似简单的逻辑。
破理真人微微失神了片刻。可瞬间,他就反应过来,怒道:“你是要通过权与力,割舍部分声音吗?”
王崎没有正面回答。
但是这个反应却让破理真人有些出离的愤怒了:“你的老师也是这般想的吗?狗屎!鬼扯!你可知晓?若是始终灭杀那微小的呼声,吾等的路绝对走不到今日!”
今法仙道所求索的,是这个物质世界的“真实”——客观存在的,只有一个的“真理”。
而人族不过是在“接近”那个真理的过程当中。在这一场伟大的朝圣之中,任何的歧途都不应被轻易放弃。甚至有很多在当时看起来狗屁不通的道理,到了后世却被证明更接近“目的地”。
需得保持个性,保持特立独行,不然,若是已有的路被证伪,被否定,那赔上的,将是整个人族的未来。
王崎却摇了摇头:“这个道理我懂得。实际上,我也很认可这样的想法。但是,正如同相形之道与缥缈之道不可兼容一般,这一重治学的道理,用在为政之上——蠢么?”
破理真人气急反笑:“我倒是又几分欣赏你说话的风格了——但仍是臭不可闻。若是逍遥修士的需求都不能得到满足,那又有谁来维持仙盟?”
王崎叹息。
这应当就是这个世界政体在地球文化看来无比奇葩的根源了。
人离开了社会就活不下去,但是仙人可以。
而且,逍遥级数的长生者,也是仙盟的最高武力。
在地球,暴力机关却多是用来维护“契约”的。而在这个世界,个人的暴力多是用来破坏“契约”的。
而满足这些“暴力所有者”到底诉求,本身也是“契约”所注定的一部分。
“元婴法天然就存在的缺陷……么?”
但很快,王崎就再一次摇了摇头:“也非是如此。实际上,我所说的契约,并非是满足所有前辈的需求,而是保证,仙盟的行事不会触碰到诸多前辈的底线。”
“哦?这就够了吗?”
王崎点点头:“至少,我相信诸多前辈不去仙界,而选择留在神州,是真心相信我们的道路是正确的,相信我们能够走得更远。想必大多数前辈其实也明白,与仙盟同路,才是最大利益的所在。所以,只要不触及底线,相信大多数前辈都不会因此而对仙盟离心……”
破理真人看了王崎一眼:“你的意思是,这一次仙盟的行为,触及了某些人的底线?”
“我的。”王崎想也不想就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止我,还有路道友,苏师兄等所有与我一起陷入过地下的同道——以及她们的师长。”
破理真人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这样子低效的行动方式,相比也另我们的师长、亲人所失望。”王崎语气平稳:“毕竟,谁不想早一点从那个鬼地方出来呢?”
“小鬼,你……”
“将权力更进一步集中,然后让更专业的人去掌握这些权力,而我们这样的研究者,专心于求道,岂不是更好吗?”
破理真人沉默片刻,突然一挥袖子,道:“你确实是冯落衣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