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层层结界,渊尘的存在也逐层衰弱。最后,云澈被置入一处安静的偏阁之中。
他没有立刻“醒来”,尽敛着气息,默然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沙暴中的偶遇,让这里,成为了他在深渊之世的起点。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他已活着落入了这个世界。
虽然这只是他到来此世的第一天,但他来此的目的……应该说是使命,已无数次的撞击着他的魂海。
此世一切,皆为仇敌。
不可退却一线,不可踌躇一分,不可悲悯一毫!
因为此世不覆,倾覆的,便是他所出身的世界!
孤身一人,独面一个庞大之世。
他必须……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不择一切的手段。
哪怕恶毒、残暴、卑劣、肮脏……
而最重要,也是池妩仸要求他必须做到的……
绝情!
…………
…………
狂沙嘶嚎,蔽日遮天,视线所及,九幽地狱也不过如此。
风沙之中,逐渐现出一抹少女之影。
雪纱为衣,星月为眸,莹玉为肌。雪纱掩过面容,只露半颜,却已惊艳了狂沙,撩乱了风暴。
她的存在,与这天灾之地显得无比格格不入。
她的身后,安静飘浮着一柄细长的玉剑。剑身浮动着如云一般轻渺的白芒,白芒之中,又隐隐流溢着琉璃一般的光华。
剑芒玉柔而静谧,却穿透着层层风沙,明晰的仿佛直映魂底。
其名:璃云剑。
少女在风沙中驻足,转眸四顾,她的灵觉已延伸至极限,却根本不见风沙的尽头。
“姑姑,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如流水般清雅,如天籁般婉转,让肆虐的风沙都为之柔缓:“我是不是……迷路了?”
无人回应她。
少女眨了眨美眸,声音挽起了一抹娇态:“姑姑出来啦,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天地之间,依然只有风沙的嘶嚎。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响起一声轻然似雾的叹息。
霎时,风沙骤止,天地之间一片静寂。
茫茫万里,再无一丝风的呼啸,再无一粒沙的游移。仿佛一只上苍之手罩下,将整个世界彻底封结。
这恐怖绝伦的异象,足以让任何生灵为之骇然胆颤。
静止的天地之间,缓缓现出一抹仙影。
青衣飘然,眸若寒霜,如古画中的傲世孤莲,如幻想天阙上的寒月仙妃。
她的清眸、剑意、气场,无一不是拒人于万里之外,让人不敢生出一丝一毫临近与亵渎的意念,却是让少女纤眉弯翘,如雀跃的蝶儿般飞扑过去:“姑姑!”
只不过,她的娇影马上被一股无形的气场斥开。
“彩璃,”她淡淡开口,声音如玉落冰潭,几乎不含半点人类该有的情感:“这是属于你的历练,你需以自己的身魂去感知感悟,以自己之力去破难凿险。”
“无论力量上,心理上,都绝不该有所依赖!”
甚至,她不该点破她的存在。
清冷的声音寒彻心魂,却不会有少女有丁点的心悸。她连点螓首,笑吟吟的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保证,无论遇到怎样的险境,我都不会依赖姑姑的力量。”
“我就是好奇这里。毕竟,姑姑那么厉害,世界上肯定没有姑姑都不知道的事。想要开拓认知和眼界,直接问姑姑不就是最最好的方式么。”
此次,她强势压下其父的反对,坚持要画彩璃出来历练,既为了让她亲眼目睹真正的深渊之世,亲身感受真正的善恶人性,亦为了让她寻得突破的契机。
若能以自己之力跨越险境死境,毫无疑问对于她的突破有着极大的裨益。
所以,这种历练不能挟有任何依赖。尤其是心理上的依赖……否则,遇到危境之时,永远会想到有人在暗中庇护着自己,绝无性命之忧,从而无法在绝念之下摧破自己的界限。
但,无论是画清影,还是画浮沉,又怎可能当真让画彩璃孤身进入她从未踏足过的污浊尘世。
同样,画彩璃也不可能相信父亲和姑姑会真的让她孤身。
彼此心知肚明,直到今日,被画彩璃忍不住点破。
心下无奈,画清影目展远方,道:“此处,名为麟渊界,是此世沙岩之力最活跃的地方。其核心,便是我曾和你提及过的‘麟神境’。”
“麟渊界……麟神境……”画彩璃轻念一声,记忆随之被触动:“永恒的沙暴与岩灾,最后一只麒麟所栖之地!”
“是。”
少女眸光异彩连连,盈动着对未知异象的强烈好奇:“那我一定要去看看。”
但画清影的言语却是浇灭了她刚刚浮起的热情:“麟神境并非谁都可以进入。因为麟神境的禁制,是由渊皇亲自所设下。”
“欸?”少女唇瓣微张,无疑极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