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鹰张口再喷一口鲜血,鲜血里夹杂着许多透明的晶粒,如同宝石。
这些是他最为精纯的真元结晶,然而其中有一些竟是自然和鲜血分离,顺着一些天地元气的流动,自然落在方绣幕的身体上,然后消失不见。
这样的画面绝大多数人无法看清,然而三支军队以及广袤原野里其他的一些修行者却感知到了。
这些人感到惊悚,再加上先前对战里苏绣幕的表现,这种“吞噬”别人的真元为己用的手段就和传说里的魔物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方绣幕身上的气息自然而清净,剑光里甚至带着那种神圣的味道。
所以这些人,就连白鹰在内,都有了一种全新的感悟,联想到了一些典籍里没有记载的东西。
这些经验和感悟,不能直接转化为什么东西,然而却像是一些种子,落在了这些修行者的心间。
孟侯府这三支军队和千座尘山之间的广袤原野里,自然还有其他宗师的存在,然而连三鹰联手都没有能够阻拦住方绣幕,甚至看上去没有让方绣幕受什么伤,这便让人无限感慨和震撼,甚至让人绝望。
从昔日元武登基前长陵之战开始,修行者的世界便相对平静,然而从鹿山会盟之后,修行者的世界里便出现了惊人的闪光。
东胡老僧的杀上皇宫,到今日苏绣幕瞬间破三鹰,如入无人之境,再次让天下的修行者们清晰的认识到,即便是七境的宗师之间,也依旧有着巨大的差距。
现在这些原野里绝望的修行者们知道出手也不能改变什么,无力阻止方绣幕的前行,然而亲眼所见的这些战斗,这些落于心间的种子,一定会对将来的修行者世界造成很大的改变。
无人再阻,千座尘山就在眼前。
感受着这千座尘山中的剑意,方绣幕眼眸里生出极大的敬意,然后他毫无犹豫的投入其中。
荒原里有一些抑制不住的欣喜欢呼声响起。
这些人是巴山剑场的友人,或者是元武和郑袖的敌人,只是他们或是被对手所阻,或者已无战力接近尘山,在他们看来,方绣幕的到来便已经能够决定这一战的最终胜负。
……
方绣幕进入尘山法阵,他身上的气机自然牵引着千座尘山之中的元气,让千座尘山出现了异样的律动。
“方绣幕到了。”
丁宁马上就感知到了这样奇妙的律动,感慨的对着长孙浅雪和澹台观剑等人说道。
与此同时,这法阵里的敌人,也知道了方绣幕的到来。
迎接方绣幕的是一道玄妙而狂暴的剑气。
这道剑气就像是一名狂怒的巨人,在歇斯底里的震撼天地,撕裂长空。
方绣幕甚至都没有看清眼前的景物,前方的尘山一角就已经破开,这道玄妙而狂暴的剑气已经如铺天盖地的尘暴将他的一切进路和退路封死,全部席卷在内。
愤怒本身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是这道剑气的灵魂,然而一入阵便遭遇这样可怕的剑气,方绣幕没有丝毫的紧张,因为他的破境,本身便因愤怒而起。
一名如石佛般的修行者要么不动怒,要动怒,这怒念便少有人及。
所以方绣幕很自然的回了一剑。
他这一剑将失去最敬爱兄长的狂怒淋漓尽致的撒了出去。
随着他的一挥剑,空气里甚至燃烧起了金黄色的火焰,轰的一声巨响,前方那道剑气无法匹敌,像布匹被锐器撕裂一样扯碎。
一声不可置信的厉喝声中,发出这一剑的修行者出现在方绣幕前方不远处的坑底。
那巨坑来自于这一剑的冲撞。
这名修行者便是孟放鹰,他的唇齿间尽是鲜血,虽然依旧如铁铸般站立坑底,但是身体内里却有惊涛骇然冲击的声音。
连受重击的孟放鹰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然而没有任何停留,他再次发出了一声厉啸。
伴随着这一声厉啸,他身前剑光大放,体内生出一种破茧新生的味道,这一道剑光的力量,甚至比前一剑更强。
这一剑便是孟侯府七绝剑之首,破茧。
这一道剑意不只是突破自身很多经络的限制,在受创之后还能激发出更强的力量,最为关键的是,剑气里还有着破开一些元气流动法则,阻扰对手元气凝聚的力量。
随着他的厉啸和剑光的生成,一道凄厉的残躯在方绣幕的左侧尘山里现出。
这是胶东郡那名被丁宁斩了小半片身体的老妖怪。
当她身体里的残存的真元狂风骤雨般喷涌出来,她便也不可能压制得住身体的伤势,无穷无尽般的鲜血、甚至是一些破碎的脏器都从她的身体里飞溅了出来。
从她身体里迸射出来的最后的力量,牵扯着法阵里的元气,最后变成了一条赤红色的霞光。
这条霞光充斥着一种腐败的味道,就像是岁月的腐朽。
方绣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出剑。
尘山里响起无数道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