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从家里赶到浦东机场，起飞经过整整十二个小时的航程越过万里之遥抵达伦敦，接下来还得再去往火车站坐整整两个小时的火车赶赴曼城，旅途上的奔波劳顿无比辛苦，然而这时候的苏雪根本没工夫顾及考虑这些，打通五号的电话之后第一时间便急急问出了这个她所最关心的问题：
“你那边……”
“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沉默安静了片刻，半晌之后才再次传来五号的声音：
“比之前的情况要好一些了。”
单单只是听到这一句话，便让苏雪顿时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别的不说。
至少，应该是没有出现她最担心害怕听到的最糟糕的那种状况。
不过紧跟着她又着急追问：
“具体是怎么样？”
“包子她手术做完了没啊，醒了吗？”
前面上飞机之前她和五号有通过一次电话，知道这边是女孩儿的父母最终做出了决定签署了医院开具的协议，将女孩儿再次送上了手术台要做最关键重要的一台手术。
现在……
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去了。
结果如何？
电话那头的五号很快回答：“嗯，按照医生的说法，手术还算是顺利，接下来就是看包子自己什么时候能恢复醒过来了。”
手术顺利？
苏雪听得几乎是要大喜过望即便依旧身处在乘客拥挤的接驳巴士上都简直忍不住激动雀跃地要手舞足蹈起来：
“太好了！”
“哎果然英国的大医院就是不一样啊，水平真的高！”
“这下子可以放心了啊！太好了太好了！”
“那包子这样就算是病治好了吗对吧！”
这一刻的苏雪是真的满心都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充斥，先前飞来伦敦的一路上她都因为紧张担心而根本没法在机舱内好好休息，生怕自己落地之后就会听到难以接受的噩耗。
可现在……
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结果了有没有！？
那到时候让小枫那家伙知道了，也完全不需要担心会有其他事了啊！
然而下一刻，电话那头五号的声音再次传来却仿佛顿时给正激动兴奋的苏雪泼了盆冷水：
“没到那么乐观的程度。”
“医生说……手术虽然顺利，但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
“仅仅只是这次把包子的急症给缓解挽回了，让她脱离了最危险的状态，但如果要说根治……还差了很多。”
“啊？”苏雪听得一下子呆住。
可下一刻反应过来，她顿时急了：“什么意思？没根治？前面不是说这台手术冒了很大风险采用了什么新技术新药物能彻底解决掉那个奥森默尔病吗？”
奥森默尔。
相当晦涩难记的一个专业病理名词。
可苏雪几乎是在第一次从五号口中听到之后便强行死死把这几个字给记在了脑子里，各种在网上狂找资料试图查阅和理解这种病症的相关信息，而搜索到的信息条目却寥寥无几，而仅有的那么几行介绍文字都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奥森默尔，als（渐冻症）变种，于常规als患者中出现概率低于千分之三，暂无痊愈病例。
暂，无，痊，愈，病，例。
光是最后这六个字。
就几乎足够让人瞬间心死绝望。
而对于苏雪来说当她先前在电话里听说通过最新的一台手术或许能够将女孩儿彻底治愈的时候，她好不容易才生出了激动希望的心情，可这一刻……
那点希望又被瞬间无情破灭粉碎。
“搞什么啊！！”这时候的苏雪几乎是气急，前一秒还在满口赞扬的圣爱丁伦医院后一秒立刻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什么破医院，说话都瞎吹的吗，不行就直说啊这不是让包子白白又冒了那么大风险？”
电话那头的五号忍不住摇头苦笑：
“不能怪医院，他们也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而且……本来就是说这台手术仅仅只是存在一点彻底治愈的希望而已，没有给出更多保证的。”
道理当然是这么个道理。
可苏雪依旧忍不住地心烦意乱：“可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对了那包子现在怎么样，至少是脱离危险了对吧？”
五号“嗯”了一声：“手术中间，包子醒过一次的。”
嗯？
苏雪终于精神稍稍一振，被转开了注意力，急急忙追问：“然后呢？状态还好吗，说了什么了吗？”
电话那头又是片刻的安静，随即听到五号的声音再次响起：
“醒来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话——”
说到这里，她再次顿了顿，而电话这头的苏雪下意识心脏微微收紧仿佛隐约间已经猜到了答案。
“她说，‘不要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