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脑子……
“你不用传郑当归来问话了,他爹的案子盛京府衙是有卷宗的,我派人去查查是哪一日就好。”元修说完,从地上起身便往外走。
“查卷宗?盛京府衙的卷宗都长毛了,等你翻出来,还不如我传郑当归来问话快!”暮青对元修办案不求效率的行为深深的不赞同。
“翻翻卷宗也好,至少有点差事做,省得跟你搭档查案,总觉得自个儿一无是处!”元修步子不停,没好气地回了句,说罢人已走远了。
深宅大院,女子争斗是常事,盛京城里的士族子弟,不论嫡庶,生母身娇体弱常年卧病在榻的还真不少,但年纪和身量能对得上的,又出席过当年夏天相府别院的园会的还真没几人。
两日后一早,元修就将名单给了暮青,为免有何遗漏,他将查案时所有列出来的名单一并给了暮青。
暮青对这办案速度还算满意,将那些名单粗粗一掠,目光顿了顿,抬头问:“你五哥也在其中?”
“你怀疑我五哥?”元修一笑,一摆手,“不可能是我五哥!你瞧瞧别人。”
“你五哥多大年纪,身量几何?”暮青问。
元修见暮青还真要细问,仿佛真的怀疑上了他五哥,这才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沉声道:“我五哥元谦年有三十,身量五尺四寸,但绝不可能是凶手!他不会武艺,且身子不好,常年以轮车代步,且我爹的原配夫人,也就是我五哥的生母过世得早,生下我五哥就死了。我娘嫁进相府时,我五哥才三岁,这些年来我娘一直视他为己出,他与我娘感情深厚,我们之间的兄弟感情也甚好。我五哥自知身子不好难以为官,连闲散官职都不让家里为他安排,身子好些时便去望山楼里与才子们赋诗作画赏章玩石,他才华冠盛京,这些年来一心修身养性,不为仕途,谦和纯正,怎会怨恨家中?”
元修说到此处又笑了一声,转瞬开朗,对暮青道:“你见到他便知道了,世间少有他那样的谦谦君子。”
他将五哥的名字也写进名单里是因为不想主观影响她断案,因此才将名单完整地交给他,但他相信,那幕后真凶绝不可能是大哥!
“他如今身子如何?我可以见他?”暮青问。
“恐怕得过些日子,前几日春日宴,他请了城中几位有名的学子在园中小聚,诗兴大发小饮了一杯,夜里便头痛发热,染了风寒。我娘为此罚了好些人,这几日忧心我五哥的身子,连侯府都去的少了。”元修皱眉道,他一直都想让她见见他五哥,但事有不巧,她这几日还真见不到他。
暮青沉默了一会儿,若真如元修所言,元谦不会武艺,且身子弱成那样,还真是嫌疑不大。
想着,她又低头去看单子,目光又一顿,抬眸问道:“当年的园会,你们请了步家的子弟?”
名单上列了人名和身份,那两名步家子弟是恒王府的庶子。
怎么偏偏是恒王府!
元修目光一暗,“那时朝局不稳,相府的园会还是常邀皇家子弟的。如今也并非断了来往,只是除了相府,朝中无人敢邀罢了。恒王府里的子弟到了年纪的都已有妻室,我上回办园会才没邀他们而已。”
以前他不愿提起相权与皇权之争,那夜永寿宫里自戕明志,他知道此事避不过,倒也坦然了。
“当年入夏,相府别院邀盛京士族子弟游湖赏荷,整整赏了三日。恒王府来了两位庶子,分别是庶长子步惜晟,庶次子步惜鸿。这两人中,步惜晟年有三十,其母原是盛京城里有名的歌姬,恒王还未出宫建府时,一日奉旨出宫办差,一夜荒唐之后便有了步惜晟。此事后来被其他皇子揭发,先帝得知后怒斥其荒唐,懒得再见他,便早早逐出宫去建府了。建府之后,各路人送的美姬美妾自是不少,恒王见了新人忘旧人,那歌姬积郁成疾,常年不好。步惜晟文采稍逊武艺倒好,他启蒙时的武艺师父是恒王府的清客,那人乃是江湖游侠,虽未入门派,却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因此步惜晟的武艺在盛京子弟里算得上是拔尖的。他官拜宣武将军,四品武散官,现已建府另居,并将其母接出王府赡养,母子感情甚好。他有五尺四寸的身量,各处都符合你对凶手的推测。”
士族门第最重嫡庶家风,家风好的人家是不会有庶长子的,一般长子都会是嫡子,除非嫡妻不育,恩准妾室生子,否则在嫡妻生下嫡子前,妾室都是需要避着孕事的,若有敢私自怀上的,必是要受家法处置的,莫说这孩子生不下来,便是那妾室也是要送去庵堂的。
元睿虽是相府的庶长子,但他便是因为嫡妻马氏体弱,入府三年未有所出,才为夫选妾生下的元睿。元修虽不太理会后宅之事,但对这些也是知道的。步惜晟的出生不属于这类情形,且他的生母出身卑贱,想必自小没少受人讥嘲,因此性情颇为好胜,却因元家之势,他只能领着四品武散官的职缺,白吃朝廷俸禄,心中有怨也很正常。再者,他的师父是江湖人士,替他牵线勾结青蟒帮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他有没有那等心智谋略就不得而知了。”元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