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在房间里,她听到了苏蓓蓓的哭声,赶紧堵住黎傲的耳朵。黎傲小脸皱成了一团,他将阿姨的双手拿开,抬头对阿姨说:“我要出去。”
阿姨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拉开门,将黎傲放了出去。黎傲踩着汤汤水水来到苏蓓蓓的身旁,他张开一双短小的手臂,努力将妈妈抱紧怀中。
“妈妈,不哭了。”
“不哭了。”
嘴里说着让妈妈不哭了,黎傲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苏蓓蓓丢开汤碗,紧紧抱住儿子,这一刻,她万念俱灰,对这段婚姻产生了绝望了。
她还坚持着,做什么呢?
这个死结,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了。
-
黎离一路风驰电掣,用最短的时间将母亲送到解放医院。
上次为母亲主刀的主任今天也在,见黎离一身狼狈跑来,怀里还抱着个晕迷不醒的老人家,他猜到是怎么回事,顿时黑了一张脸。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老人家吗,怎么还晕倒了?”
黎离声音乱了气息,他无措害怕地说道:“我妈摔了一跤,摔着头了,医生,求你,求你救救她!”这一刻,担心母亲会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之前所有的矛盾。
医生一听说老人家摔倒了头,也不敢耽搁时间,忙说:“送去检查!”
将黎母送进了检查室,黎离转身准备去外面等着,医生却叫住了他。“你也做个检查吧。”
黎离下意识说:“不用,我没事...”
医生指着他的脑袋跟衬衫,说:“血都把衬衫染红了,你还说没事。”先前黎母丢那汤碗的时候,是抱着砸死苏蓓蓓的决心丢下去的,哪知道那碗最后会落在黎离的头上。
黎离的脑袋又不是铜墙铁壁,那大汤碗当时就把他脑袋砸伤了。只是这一路上他都在忧心着母亲的伤势,都没有察觉自己流血了。
他倒是知道自己的脑袋上有什么东西在流,却以为是汤水。
黎离摸了把脑袋,果然摸到了一脸的血。他错愕了下,担心苏蓓蓓看到他一头血会担心,这才点了点头,说:“我也检查下吧。”
黎离的检查很快便做好了,并没有大问题,只是脑袋破了一条长口,需要缝合两三针。
黎离去缝了针,出来时,看到护士将母亲送到了病房。病床紧张,黎母没有分到床位,医生就在走廊上给黎母加了一个床位。
黎离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问医生:“医生,我母亲她...”
医生说:“你母亲的情况比较麻烦,她出现了脑出血,导致脑干受压,想要保住性命的话,只能尽快手术清除血肿。但是...”
家属最怕听到医生的‘但是’。
黎离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忧心忡忡地问道:“但是什么?”
“病人这是第二次做开颅手术了,手术后极大可能会出现后遗症,像是瘫痪、神志不清...”
黎离双眼渐渐瞪大。
“黎先生,你考虑下,要不要手术吧。”
黎离一把握住医生的手,不确定地问道:“若是不手术的话,会怎样?”
“病人醒来后,或许看上去会像是个健康的人,但脑内血肿不除,随时都会再次脑出血直接丧失生命。”
医生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想要留住黎母的命,那就做手术,但手术后风险大,黎母可能会出现神经失常或身体偏瘫等后遗症。
但不做手术,病人随时都会再度脑出血病亡。
黎离脑子里有些乱,他用手揉了把脸,叹了口气,才道:“谢谢医生,我得考虑下。”
医生一走,董钰也到了。
她自己坐出租车来的,是跑着进住院部的。董钰气喘吁吁靠着病床,问黎离:“阿离,你妈现在是什么情况?医生怎么说?”
黎离不想多说,他摇了摇头,说:“婶婶,麻烦你帮我照看下我妈,我...我要静一会儿。”
董钰见黎离脸色苍白,忙点头答应下来。
黎离步伐很慢,他走到上次与苏蓓蓓一起吃盒饭的消防通道里,随便找了一个阶梯坐下。
黎离的衣服被汤水跟血水染红,手掌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他坐在那里,狼狈的像是一条丧家之犬。而他,明明是宙斯国际的副总裁,是有妻有儿有母的男人。
这一刻,黎离感到绝望和无助。
他该怎么办?
黎离不禁红了双眼,没忍住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黎离才拿出手机,给苏蓓蓓拨了一个电话。
第一遍,苏蓓蓓未接。
第二遍,电话才被接起,接电话的是阿姨,阿姨躲在厕所里跟黎离说:“黎先生,夫人之前哭了一场,这会儿累得睡着了。”
黎离听到这话,心里更加难受。他又问:“neil呢?”
“neil抱着夫人一起睡了。”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