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潘安看到韩湛身后的男人毫无征兆的,说掉泪就掉泪。他眯起毒辣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苏问看了片刻,便想明白了这人哭泣的原因。
“你就是那个小拖油瓶?”
‘小拖油瓶’,他们兄弟俩一直都这样称呼刘大伦那个小跟屁虫弟弟。
张潘安表情奇异地看着苏问。真没想到,当年那个看上去瘦不拉几的小屁孩,成年后竟然这样英俊帅气,个子不比他哥矮。
“看不出来,你哥长得一看就是野路子出来的。你跟你哥不同,你长得像是个文化人。”
张潘安这次倒是眼拙了,他并不知道他所谓的文化人,其实是个手上沾染了无数人鲜血的杀手。
没得到韩湛他们的附和,张潘安也觉得有意思。他盯着苏问身上那一看质感就很高级的衣服面料,一个人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说:“你跟你哥哥走散后,是不是有了好的造化啊?诶,话说当年你走丢后,都做什么去了?”
“是不是被卖给了有钱人家当少爷啊?”
若不是遇到了有钱人,他也不会认识韩湛他们这些人。
给有钱人家当少爷?
苏问不知何时已经擦掉了眼泪,听到苏问这番话,他笑了笑,语气平静地告诉张潘安:“没有哦,我们贱命一条,哪里有资格给有钱人当少爷?”
张潘安倒是认可苏问的话,点了点头,“倒也是,有钱人领养孩子,也不挑你这种。”
但他又感到好奇了。“那你跟你哥分开后,你做什么去了?”
苏问:“被卖给毒枭当童工。”
闻言,张潘安眼里露出了吃惊之色。他是干这一行的,自然清楚这一行里的童工过的是什么日子。
张潘安意味深长地看着苏问,他说:“你也不容易。”看他现在的衣着打扮,结识的朋友身份,他显然已经脱离了泥潭,有了一个体面的身份优渥的生活。
能从那种毒窝里走出来,想来这孩子现在混的极为不错。
苏问盯着张潘安手上的镣铐,牵起了唇角,竟也说:“你也不容易啊,天天呆在这里,没了自由,怕是不习惯吧。”
张潘安点点头。“在外面呼风唤雨惯了,突然进了这里头,还真的不习惯。不过么,这里面有一点好,就是安全。”
这监狱建的好,里面的人插翅难逃,外面的人也无法进来。
呆在里面,张潘安不用担心被人报复,不用担心某天晚上,一觉醒来,会被人用枪抵着太阳穴威胁生命。
闻言,苏问古怪地笑了下,没再看张潘安一眼,直接转身就走了。
得到了渴望知道的真相,再继续待下去也没意义。
苏问一走,其余几人也跟着起身离开。张潘安见韩湛说走就走,就有些急了。“孤狼,你就这么走了?你答应我的事乐?”
说好的给他除了脚铐呢?
韩湛微偏脑袋,视线斜斜地睨着面带期待之色的张潘安,他玩味地翘起唇角,好奇地问张潘安:“你看,我像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吗?”他看着也不像是那种天真的人啊。
闻言,张潘安一呆。
“你耍我?”张潘安目光变得阴鸷下来。
韩湛告诉他:“我这人,是出了名的言而无信。”说完,韩湛拉着宋瓷就走了。
张潘安没想到韩湛竟然是在耍他,他怒极反笑,咬牙切齿地冲韩湛吐狠话:“孤狼,等我出去,老子一定弄死你!”
韩湛盯着苏问沉默的冷静的背影,心道:那也得你出得来。
苏问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在知道张潘安对阿伦做过那种侮辱的事后,还能容下张潘安继续呼吸这世界上的空气,韩湛就把名字倒着写。
回望东城的途中,苏问一言不发,他手中捏着从宋瓷那里要来的照片。
望着照片上哥哥儿时的模样,渐渐的,哥哥的面庞在苏问的脑海里,从一片模糊,逐渐长出了鼻子眼睛嘴巴,渐渐生动起来。
而一些本该遗忘的记忆,竟也重新想起——
“小君,去南方,去广东。广东那边经济发达,听二爷说,他家东子哥去了广大,发达了呢!”
“东子哥小时候最疼我,我们去广东投奔他,跟他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小君,你就再忍忍,哥会带你去过好生活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问和哥哥正坐在一辆装猪的货车上,他们是偷偷爬上的车,司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们一路颠簸到了广州。
那时候,丹东市区的丹东火车站都还没有建成,而广州火车站,算是全国最有名气的大火车站。小小的苏问站在人潮拥挤的广州火车站前,仰头望着头顶‘广州站’三个字,脸上露出了迷茫之色。
他们到了广州,才知道这座城市是多么的繁华广大,远不是那个年代的凤城和丹东可以比的。
苏问是乡巴佬进了大城市,看到路边上那些打扮时髦的小姐姐,脸都是红的。这边的人,怎么都露着腿啊,屁腚子都没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