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断腿这一劫。强咬着牙看向两丈外犹豫不决的江安义,苗铁山知道自己成了障碍,自己落入敌手令这个年轻人投鼠忌器,甚至三军都不敢杀敌。
苗铁山轻笑起来,将军难免阵前死,能死在阵前比起被章尚徒带到漠营令三军蒙羞、郑国丢脸强上百倍,自己何惜一死。想到这里,苗铁山猛地把头向后嗑去,鲁勒一惊,劲气一吐,苗铁山闷哼着往侧旁倒地。章尚徒把身家性命还都押在苗铁山身上,见他挣扎欲逃,想也不想挥刀砍来,喝道:“老实点,别逼我杀你。”
苗铁山看着刀砍向左臂,背一躬,身子往下挫,用脖子迎向刀锋。章尚徒发觉不妙,想要抽刀已经晚了,刀飞快地从苗铁山的脖子抹过,鲜血喷涌而出,苗铁山向马下摔去,最后看向章尚徒的眼光中充满了讥讽、憎恶。
“啊”,章尚徒失声叫道,鲁勒一把拉住苗铁山,血管被割断,已然活不成了。江安义看得清楚,心中悲叹,高声吼道:“替苗帅报仇。”
廖建辉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整个人变得空空荡荡,茫然地看着袍泽发疯似的朝前冲去,看到鲁勒飞身而起,向外逃走,看到章尚徒被无数刀枪捅成烂泥。他摇摇晃晃地来到苗铁山的尸体前,将老帅的头抱在怀中,用手想捂住苗铁山脖项上伤口,触手一片冰凉。
苗铁山已死,战斗却在继续,江安义不敢大意,吩咐人护送老帅的尸体回营寨,又派人通知王大帅。郑军上下已经知道老帅为了不累及大家自戕而死,后军的将士多数来自安北都护府,“为老帅报仇”的呐喊声响彻天地,江安义率领着这只哀军将漠骑逐出二十里方才收兵。
王克明亲自赶到后军,大帐内高搭灵堂,白幡和雪飘舞,三军举哀,拜祭老帅。苗铁山的子裔不在军中,廖建辉披麻戴孝作为孝子跪拜答谢,替苗铁山守灵。
江安义随众到灵前进香,廖建辉霍然跃起,挥拳便打。江安义闪开,众人拉住廖建辉,廖建辉指着江安义痛骂道:“姓江的,若不是你有意拖延不肯相救,苗帅何至于被章贼杀死,你也是杀害苗帅的凶手,用不着你假惺惺地进香,你给我滚出去。”
王克明怒喝道:“廖建辉,你胡说什么,那种情形你让江安义如何做,难道让章尚徒带苗铁山叛到漠营,令郑国蒙羞。苗铁山正是考虑到这些才自戕身死,干江安义何事。要不是江安义力挽狂澜,大军很可能会被漠人击溃,那时苗帅便是死了也不安心。你与苗帅情同父子,本帅能理解悲痛,此次胡言乱语我不怪你,但再要胡说八道可别怪军法无情。”
廖建辉梗声道:“苗帅之死江安义罪责难逃,我廖建辉与姓江的势不两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王克明有些头痛,总不能真把披麻戴孝的廖建辉捆起来打一通军棍吧。江安义对廖建辉冷笑道:“苗帅自戕时许多人都看到,是非曲直不用争辨。今日在苗帅灵堂前我不与你争论,你想报仇尽管前来,不过江某奉劝你一句,不要枉送了自家性命。”
几句话说得霸气十足,廖建辉哑口无言,这才想起江安义已不是当年黄沙关时的礼部员外郎,想对付江安义,还真得多惦量惦量。
江安义不再理会廖建辉,从容上前点香跪拜,然后在廖建辉的怒视中拂袖离开。